数学课三角尺

关注之前看置顶啊岂可修
很明显,这个人完全不会画画。

低语的影子whispering shadow

*自家私设兔女光弗雷的前提,一点非常奇怪的短打,掠影小姐关爱空巢龙男(?)和留守儿童的黑骑家亲情友情向。

*大量自己对剧情的个人理解和剧情捏造

*希德勒格那个狗人以前应该都是弗雷来照顾生活的吧,反正我是不觉得他会照顾自己

*根据希德勒格的描述,原弗雷生前性格很沉静,因为同伴们(希德勒格)老是受伤还特意去学了幻术(还教给莉艾勒)。想必师傅去世之后这两个人一直相依为命的,弗雷的意外去世对希德勒格打击应该也挺大吧(虽然剧情里完全看不出来)

*莉艾勒的话本来就没什么人对她好,希德勒格还是个狗人,可能弗雷是当时对她最好的人了。弗雷去世她应该也很伤心。

*时间线是3.0前段,还没跟大师兄伊塞勒去龙堡的时候

*不知道希德勒格具体多大岁数,不过弗雷享年25岁的话希德勒格应该也不会大他太多


1


  “喔,今天又来找那个男人了?”忘忧骑士亭的老板吉布里隆擦着酒杯笑眯眯地看着面前的黑发冒险者。伊修加德的天空永远都阴云遍布,铁灰色的天幕下飘着永远不会停息的雪花,它们飞旋起舞像是轻盈的精灵。远处是砥柱层的尖塔们,黑黝黝的,像是刺向天堂的黑剑。

  “不关你什么事吧。”穿着重甲的女性冒险者淡淡地说。她头上的兔耳高高翘起,引得路过的人窃窃私语。黑色的重甲大剑和头发上落满雪尘,她刚从冰天雪地的室外走进这家酒馆兼旅店,浑身还带着凛冽的寒气。她的背后,寒风见缝插针地想从门缝里挤进来,发出不甘心又冰冷的呜呜声。

  “哎呦,别那么严肃嘛。”吉布里隆不以为意地耸耸肩,“保管客人的秘密,这点我还是心知肚明的。尽管去吧,他们还在同一间客房,有什么不对劲我会发出暗号提醒你们。你现在过去的话应该刚好能见到他,他刚在我这里买了一瓶酒回房间。风尘仆仆的,看样子也是刚从外面回来。”

  “麻烦了。”冒险者扭头就朝着走廊深处的客房走去,那是忘忧骑士亭昏暗灯光下影影绰绰的几扇破门板,上面厚厚的不知道是多少年攒下来的污渍。

  “对了,那个男人好像也没有其他的亲朋了,所以我一直没机会问。”吉布里隆突然说,“他以前也带着那个小女孩来过我这里,不过是和一个穿着黑袍、看不清面目的男人一起的。这次他那个同伴却不见了,他看起来也更加沉默寡言……你知道那个男人去哪了吗?”

  “不清楚。”冒险者头也不回地走去,手推在了客房的门板上。

  “可能只是去旅行了吧。”


  一进门一股子酒味就扑面而来。冒险者皱了皱眉,转身关上房门。“你什么时候开始喝酒了?你以前明明滴酒不沾。”

  本就狭窄的房间里乱七八糟。行李胡乱地堆在地上,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已经冰冷的食物包装纸丢在房间的各个角落,看上去已经在这里待了好几天。冒险者抬脚跨过斜倚在木桌旁边的黑色大剑,看向坐在椅子上的高大男人。那是个壮年的敖龙族男性,黑色的长角从耳朵的位置延伸出来,脸上盖满鳞片。“怪物狩猎和当雇佣兵本来就赚不了几个钱,你还花钱去买酒?”

  “啧!要你管?说起来你怎么知道我以前不喝酒?”男人皱着眉嚷嚷,瞪着绿色的眼睛,凶气毕露。不熟的人看见他这副样子绝对会吓得一言不发。

  “我听酒馆老板说的。”冒险者倒是丝毫没有胆怯的样子,还是淡淡的口气。“莉艾勒还处在危险中,为了保护她,我们得时刻警惕。你喝成这个样子还怎么保持警觉?希德勒格。”

  “妈的,烦死了!我怎么就玩忽职守了?你这副老妈子口吻简直和弗雷一模一样!”似乎非常不愿意听见这种评价,希德勒格大为光火。“我刚在外面修行一整天,现在休息一下都不行?弗雷已经不在了,保护她的责任全落到我一个人头上了,我不好好磨练自己变得更强我怎么保护她!”

  “修行你就把房间弄成这个鬼样?”冒险者抬起一边眉毛盯着他,根本没有退缩的意思。“看看这里,简直是个垃圾场,你让青春期的小姑娘住这种地方?弗雷不在了你就彻底不打扫卫生了?”

  “有什么不好的?有吃有穿有睡的地方,这不就行了?我和弗雷不就是这么长大的……”希德勒格不耐烦地挥挥手。“识趣的话你就别再提弗雷……我不需要你一遍一遍强调没有了他我是多无能。”

  最后的语气明显低落下来,叫希德勒格的男人没再说话,只是一口口喝着闷酒。冒险者也没再说什么,她把散落一地的行李一件一件收拾起来整理好,把屋子里的垃圾都装进袋子扔出去,随着她忙忙碌碌地走来走去,这间原本就破的小屋子虽然不说多干净漂亮,但也算是看得过去了。

  “莉艾勒呢?”冒险者低着头整理着希德勒格的背包。“我没看见她,她怎么没和你一起?对了,等下你去洗个澡,在外面跑了一天身上全是汗吧?”

  “莉艾勒说她想透透气……过会儿回来。”希德勒格闷闷地说。可能是冒险者帮他收拾房间他过意不去,口气也没有那么凶了。“还有你怎么连我洗不洗澡都要管啊?你真以为你是我妈了……怎么连这都和弗雷一样。”

  “刚谁说的不要提弗雷?”冒险者说,“就是因为这样你才老大一把岁数了都没有姑娘喜欢。快点去,别再喝酒了,不然我拿酒瓶敲碎你的头盖骨。”

  “你说什么呢!我刚才真是说错了,你才不像弗雷!弗雷才不会这么吓唬我!”希德勒格大惊,也许是冒险者说最后那句的时候太过平静,显得这话更加恐怖。他紧盯着冒险者拎着他背包的手,好像下一秒她就会冲过来抓起酒瓶砸在他脑袋上。

  “知道害怕了?知道害怕就快点放下酒瓶去洗澡,这么晚了你也该睡了。”冒险者端着希德勒格包里掏出来的一堆垃圾沉思,“你是自己主动脱衣服还是等着我去扒你?”

  “我去我去!怕了你了……”希德勒格闷闷不乐。他呆呆地抬头看着天花板,突然说:“就算有又怎么样?”

  “什么?”冒险者说。

  “你刚说的啊,我老大一把岁数都没有姑娘喜欢我……说起来你怎么知道啊……”希德勒格喃喃,看来是喝多了。“就算有又怎么样?能有什么好结果呢?你不会忘记我们刚遇见那时候我说过的话了吧?如果你想过安稳日子,那就趁早扔掉那把大剑。”

  “我们是暗黑骑士,是世道不容的异端……只要该死的伊修加德教廷一天还在,我们就一天不得安生……就算有人喜欢我又怎样呢?她迟早也会死去的吧?死在正教手里,死在那群狗娘养的教士和审判官手里……就像我的父母一样……就像弗雷一样!!”说到最后他几乎嘶吼起来,额头上青筋毕露,咆哮声震耳欲聋。那副样子令冒险者不由得想起在同样终年落雪的库尔札斯高地,男人的呼号中红光迸泄,漆黑夜空中现身的暴怒的邪龙幻影。那是滔天的恨意。

  “天杀的伊修加德正教……只要我的心脏还在跳动一天,我就不会放过你们!!”

  房间里一片安静,安静得都能听见头顶上云雾街雪雾弥漫的风声。最终还是冒险者轻咳一声,把希德勒格背包里那堆垃圾丢进袋子。“说到莉艾勒,你心还真大,万一她出去那段时间她被袭击了怎么办?你累了那就好好休息,等下我出去找她吧。”

  “啊……等等,我的水壶……”刚刚的情绪失控让希德勒格看起来有点尴尬,他看起来也很想转移话题。

  “知道,和以前一样放在你背包的背面了。”冒险者头也不抬,继续收拾。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把水壶放在背包背面?”希德勒格突然抬起头看着她,绿色的眼睛微微眯起,眼神锋利得像是出鞘的剑。“酒馆老板不会连这种私人习惯都告诉过你吧?”

  冒险者的手一顿。

  “我不知道啊。我只是看见你背包那边有个搭扣,正好可以挂住水壶,大概以前也是放在那里的吧。”她的口气还是淡淡的。

  “你不觉得你表现得和我太熟了吗?”希德勒格还是盯着她,轻轻地说。“大晚上随随便便走到我房间里来,如果你想找我,为什么不在前台等我?帮我打扫房间,还催我洗澡?这像是刚认识没几天的人会为对方做的吗?”

  “要是我告诉你我这个人就是自来熟呢?”冒险者说。

  “少蒙我,你是不是以为我很好骗啊?”希德勒格咣当一声站起来,他站直了足有两米多高,像座黑幽幽的山一样压过来,绿眼睛放着野兽一样的光。感觉到了危险,冒险者从地上无声地站了起来,手缓缓伸向背后。“知道我的毛病,知道我过去的经历,甚至连我水壶放哪这种细微的生活习惯都知道——别和我扯是弗雷告诉你的,我们刚见面的时候你明明都根本不认识我——”

  “你到底是谁?”现在两个人面对面站着了,希德勒格那双绿得发光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冒险者浅蓝银白的异色双眼。旅馆插着蜡烛的吊灯在男人背后吱嘎吱嘎地晃着,男人面前投下巨大的阴影,冒险者感觉自己仿佛身处苦痛的沼泽。“之前我就在纳闷了……你看起来怪怪的,跟我平时看见的冒险者不太一样。不像是个活人,倒像是一团以太或者幻象……或者鬼魂。”

  “你喝醉了,希德勒格。”冒险者说,“你需要去睡觉。”

  “你是不是弗雷?”

  “你喝醉了,希德勒格。”冒险者重复说,“弗雷已经去世了。”

  “我不需要你来和我一遍一遍强调弗雷已经死了!!”希德勒格大吼,面目狰狞,他现在看起来真像一头喷吐着怒火的巨龙。“我在问你,你是不是弗雷!!”

  “弗雷已经去世了。”

  “你为什么!为什么那么不谨慎,为什么被那群狗娘养的教士给抓住了!为什么那么不小心,居然会在那什么狗屁决斗审判里落败!那群只会欺软怕硬的废物哪个是你的对手!”希德勒格已经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揪住冒险者的领子疯狂摇晃,像是要把她的头都摇下来。“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把自己害死,我甚至都没能见到你最后一面!在那之后我听说有人见到了你,你知不知道我抱了多大的希望!我无数次对自己说你肯定没死,你一定是想了什么办法活了下来,我以为我们还能再回到以前的生活!结果你告诉我,你还是死了?我之前怀抱的希望全都变成了空谈?”

  “为什么要死!为什么!!”希德勒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吼出最后一句,然后直挺挺地向前栽倒,咚的一声沉沉地砸在冒险者身上,冒险者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撑住没被他砸倒。她一把抱住往下滑落的希德勒格,叹了口气。

  “抱歉,希德勒格。”

  漆黑的浓雾从她身上冒出来,那是凝聚着无数负面感情的以太。冒险者的外形缓缓地变化,个子变矮,双肩变宽,高扬的兔耳消散,露出闪耀着金属光芒的头冠。黑发的冒险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身穿黑袍的男人,戴着面具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一声叹息。

  他,现在应该是“他”了,拦腰扛起比他高一头还多的希德勒格,走向床边把他放了下来。旅馆提供的枕头早就被希德勒格扔到了一边,他们这种头上长角的敖龙族睡不了普通的枕头,男人摇了摇头,从地上的行李里掏出那个坚硬的特质枕头,想来这个枕头还是师傅在世的时候给希德勒格做的。他熟门熟路,就好像这么做了很多年。他简单地帮熟睡的希德勒格脱掉了盔甲和铠靴,扶他躺在床上盖好被子,还掖了掖被角。希德勒格皱着眉咕哝着,好像在做不是很好的梦。

  “弗雷……呼……陪我练招……之前说好的……呼……”

  男人抬头看向木桌上的酒瓶,四分之三都是满的。“酒量这么差还喝什么酒。”他无奈地说,声音也变成了男性的低沉声线。男人伸手把酒瓶盖上,又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最后收拾了一下,然后来到希德勒格床前。

  “我很抱歉,希德勒格,一个人撑着全部压力很辛苦吧?抱歉让你变成了孤身一人。”

  “没事的,“她”会替我陪着你……“我们”会陪着你。”

  “现在好好休息吧。”男人最后看了一眼,转身走出房间,他伸手推门的时候希德勒格还在嘟囔着梦话。外面是漆黑如墨的夜,飞舞的雪沫如同洒落的眼泪。

  “晚安。”


2


  “莉艾勒,你怎么还不回去?现在已经很晚了,在外面乱跑可是很危险的。”黑发的冒险者穿着重甲背着巨剑,抬头向站在高处的女孩说。白袍的精灵族女孩留着金绿色的齐耳短发,发丝像是雾里的晨光一样飞扬在夜风中。夜晚的云雾街又湿又冷,寒风带着雪雾与云烟四处肆虐,能见度很低,冒险者花了好一段时间才找到女孩。

  女孩没有说话,她平时也这么少言寡语,像朵无声无息的花。冒险者沿着台阶走到她所在的露台上,在她身边坐下,沿着她的目光看向无尽翻腾的云海。

  “心情不好吗?”冒险者问。女孩还是不说话,不过贴着冒险者坐下了,冒险者扭头看去,女孩小小的脑袋像颗金绿色的苹果。

  “我在找你的路上看见了这个,想着也许你会喜欢,就给你买了。”冒险者在口袋里摸索了一会儿,掏出来一根被纸袋包裹的棒棒糖。“你可以在我们回去的路上边走边吃。现在先回旅店吧?这里实在是太冷了。”

  女孩默默地接过去,在打开纸袋包装的那一瞬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谢谢,这是我最喜欢的口味。”她开口说话了,声音又轻又小,像是花瓣在风里发出的吱呀声。“甘菊味的棒棒糖很罕见的,你怎么正好买到了这个口味呢?”

  “嗯?是吗?我也不太了解,毕竟我不是伊修加德本地人。”冒险者说,“我只是随手买的。”

  “是吗……不管怎么说还是谢谢你。”女孩轻轻地点点头,小心地把棒棒糖包了回去。“希德勒格从来都不会注意这些细节。”

  “嗯……是啊。不过他确实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这点你大可放心。我可以保证。”冒险者说,“棒棒糖,不吃吗?”

  女孩摇了摇头。

  “你知道吗,冒险者……弗雷还活着的时候经常给我买这个棒棒糖。他认为我有幻术的天赋,就教给我幻术防身,每次教授结束之后他都会给我买一根,然后我们一起在云雾街眺望无穷无尽的云海……就像现在这样。”

  对话陷入了沉默。弗雷对于这两个人来说都是心里的一道伤,冒险者很清楚这一点。她也不再说话了,两个人继续静静地遥望飘落着雪花的无尽夜空。

  令人意外地,沉默是莉艾勒先打破的,明明她平时那么寡言。“冒险者……我有没有说过你有时候和弗雷很像?”

  “像吗?我不太清楚呢。”冒险者说。

  “我也不太清楚,这种感觉很难说清。”莉艾勒转过头来看向冒险者。“有的时候像,有的时候又不像。但是像和不像这两个状态本身还有相似的地方,所以也不能说是“变了一个人”什么的……啊,抱歉,我这么说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吧。”

  “没关系,你继续说说看呢?”冒险者鼓励她。

  “也没什么好说的啦。”莉艾勒有点不好意思。“我的感觉也不一定准……有的时候会觉得冒险者身上不光是气质,连以太都突然变了很多,但是这也太离奇了……所以一定是我搞错了吧。”

  “……莉艾勒,你是因为怕说错话,所以才话这么少的吗?”冒险者看看她,问道。

  “……”莉艾勒突然又不说话了,转过头去接着盯着天空。

  “看来是了。”冒险者也没说什么,只是靠她近了些,把手臂搭在她肩上帮她抵挡风寒。又是一阵沉默,两个人静静地听着云雾街呼啸的风声,那声音悠长萧瑟,像是天神降下的叹息。

  “莉艾勒,你觉得我和希德勒格在做什么事情之前,难道就事先知道我们做的是对是错吗?”冒险者突然说。

  莉艾勒沉默地抬头,看着冒险者的脸。

  “其实不是。我们犯过好多好多的错误。”冒险者沉吟着,“就拿我来举例吧……你知道我为什么明明不是伊修加德出身,现在却在明明闭关锁国的伊修加德滞留吗?”

  “因为我其实是逃犯。待在伊修加德是因为这里闭关锁国正好适合逃避追捕。”迎着莉艾勒震惊的眼神,冒险者苦笑道。

  “啊……当然,我也没有真的犯过什么实际的罪行。我和我的朋友们是被冤枉的。”说到这个话题,冒险者看起来情绪非常低落。“但是真相并不重要,那些高高在上的人需要的只是一个名头。莉艾勒你出生在这个宗教国家伊修加德,你应该最清楚不过。”

  莉艾勒只是静静地听着,什么也不说。

  “但是我和我的朋友们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主要是因为我的过错。”冒险者轻轻地说,“我轻信了人,结果居然把对方事先设计好的“罪证”给稀里糊涂地带在了身上。等到那些人从我身上搜出来所谓的“罪证”时,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大声宣布我是杀人凶手。我的朋友们莫名其妙地就被按上了黑锅。因为我的过错。”

  “更让我难过的是……为了掩护我逃走,他们一个一个留下来断后……我看着大家一个接一个从我眼前消失。那明明是我的错啊,我才是那个该留下来断后的。可是大家全都在说,你快逃吧,然后扭头义无反顾地消失在了黑暗里。”

  莉艾勒轻轻地把手搭在了冒险者的后背上,小脑袋靠着她的肩膀。

  “然后我就和我仅存的两个朋友逃来伊修加德了,好心的朋友收留了我们。”冒险者轻笑着揉揉莉艾勒的脑袋瓜。“莉艾勒,你说,我这个错误严不严重啊?朋友们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整个组织一瞬间七零八落,而这一切全是因为我的失误。”

  “但是她……但是我,也没有就此停下。”冒险者继续说,“如果因为害怕失去,就裹足不前什么都不做,那才真的是丧失了一切改变现状的机会……你看,虽然我沦落到了这么糟糕的地步,我还是在伊修加德认识了很多值得信赖的朋友……我之前对他们的帮助,最终都变成了回馈给我的善意。嗯,我还认识了你们,学会了新的力量——暗黑骑士的力量。”

  有一瞬间莉艾勒开口了,但是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说。

  “莉艾勒以前遭遇过很糟糕很糟糕的事情吧?”冒险者说,“虽然你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们,但我们也多少猜的出来。我明白,过去的伤痛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放下的。我也直到现在都没忘记那个致命的失败。错误并不可怕这种话是很傲慢的。”

  “但是迟早有一天,你要走出来……你会走出来。我和希德勒格都会陪着你等待。”

  “你一定会安然无恙。”

  “当然啦……我也不指望我这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就能改变你什么。如果你真的就这么改变了,那才奇怪呢。”冒险者笑着拍拍莉艾勒的脸蛋,它们已经冻得红彤彤的。“所以,反正也急不来,我们不如先回旅馆怎么样?看看你冻的,小脸儿都僵了。回去的路上我再给你买杯热奶茶吧。你以后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呢。”

  “谢谢。”莉艾勒低着头,小小声小小声地说。声音像露水飘散在风里。

  “你有的时候真的和弗雷很像。”


3


  好了,现在万籁俱寂。冒险者已经把女孩送回了房间,看着她洗漱完毕在床上躺下,并且道完了晚安。现在的云雾街是真的空无一人了,只有风在不知疲倦地奔跑。砥柱层不眠的灯火投射下来,在云雾街破破烂烂的木板桥上留下斑斑驳驳的影子。炽烈的光和至暗的影,仅仅一线之隔。看着不禁让人感慨真是讽刺。

  黑发的冒险者走出忘忧骑士亭旅馆房间的门,突然一阵天旋地转。她失去平衡猛地倒向身后的墙壁。明明穿着重甲,她砸在上面却没有一点声音。

  因为她其实根本就没有实体。红黑色的以太在她周身喷涌出来,她整个人渐渐变得半透明了,开始慢慢地消散。

  “哟,忙完啦?”另一个声音兴高采烈地从高处传来,这声音听起来居然和冒险者的一模一样。

  “你到底在那边看了多久。”冒险者没好气地说,“有的时候你真的很恶趣味,光。”

  “嘿!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我可就是你啊。”那个声音的主人从高处跳下,十几米的高度,落地却没有半点声响。来人穿着暗蓝色的尖刺铠甲,看上去比身着重甲的冒险者要轻盈得多。令人吃惊的是她居然长得和冒险者一模一样,一样的兔耳,一样的黑发,一样的异色双眼,看上去就像双胞胎……或者同一个人。

  “有的时候我真的不太愿意承认。”冒险者说,“你跑上面干嘛去了?你明知道我不能离你太远。”

  “去跟爱美丽打点关系啊。”穿暗蓝色铠甲的“冒险者”伸了个懒腰,好像真有多累似的。“这里紧挨着神殿骑士团总部,既是灯下黑,也是熟人的地盘。我都跟他说好了,一旦发现可疑的人往希德勒格他们两个住的房间去,就立即阻止。这样你也能放心点了吧?弗雷。”

  听见这个名字冒险者沉默了。云雾街的雪雾飘飘渺渺,在灯火下变幻出朦胧的光线。让人想到同样白雪皑皑的库尔札斯,烟雪飞扬的前哨阵地里那场悲伤的战斗。

  “你知道真的弗雷早就已经死了。”被叫做弗雷的冒险者说。

  “我知道。”暗蓝铠甲的冒险者说。“不过你在他身体里的时候继承了他的一部分记忆,不是吗?你不能否认你有些地方已经变得更像他,而不是像我。莉艾勒都发现了。”

  “……我今晚太冲动了。”“弗雷”低着头说,“希德勒格几乎认出了我。弗雷意外死亡,这个伤口应该不去碰它让它慢慢愈合,而不是用虚假的希望一遍一遍刺痛。”

  “没事。你自己也都说了,在做一件事之前没人知道这是对还是错。再看看他们这应该也是弗雷的心愿吧,你就当你替他。毕竟我们马上要去龙堡了,应该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他们了。”暗蓝铠甲的冒险者说。“比起这个来,嘿,你居然对拂晓是那个态度。我还以为你会很不喜欢他们呢,当时你还想拉着我逃出艾欧泽亚来着。”

  “以前确实。”“弗雷”说,“谁让他们老是让我们跑腿。”

  “可是庆功会上也是他们一个个留下,让我们逃跑的,不是吗?我们所做的事情都没有白费。那些辛劳和寂寞最终都变成了保护我们的善意。我以前一直都不肯承认这一点……可现在我不能再逃避了。”

  “嗯,是呀。”暗蓝铠甲的冒险者点点头,伸出手。

  “一起走下去吧。”

  被叫做弗雷的“冒险者”轻轻地笑了笑,也伸出了手。随着这个动作她身上冒出越来越浓烈的黑雾,红黑色的以太渐渐泛出点点蓝色的星光,融入到对面暗蓝铠甲的冒险者身上。她的外貌也像雾一样融化了,黑色的重甲消失,露出下面黑金相间的长袍,脸却没有变成之前那个面具男人的脸。五官还是冒险者的五官,肤色却渐渐变深,发色变浅,这样的两个人面对面站着显得非常诡异,又像是在照镜子,又像是在看自己虚空中映出的倒影。

  “我要回去了。”那个虚幻的掠影说。

  “嗯。”真正的冒险者说。

  “注意安全。”

  “知道了。”

  “照顾好自己。”

  “记住啦。”

  “别为了别人太拼命了。”

  “好啦。”冒险者忍不住笑出了声。“自己就是因为保护别人而死的,还叫我不要为别人那么拼命?”

  “别和我顶嘴。”

  “好好好。”

  又是一阵沉默。掠影的形体越来越透明,在她完全要回归冒险者身体的时候冒险者突然说:“龙堡高地你还记得吗?我们以前去过一次,是个很漂亮的地方。”

  “什么?”掠影问。

  “有很高很高的山脉,一条大河,还有很多高原植被。有温暖的阳光和晴天。”冒险者说的很快,好像怕说慢了影子就听不见了,“你不是说你厌倦了伊修加德的寒冷了吗?我们马上就要去有晴天的地方了……”

  “我们一起去旅行吧。”

  掠影愣了一下,在她彻底消散之前她无奈地笑了一声,声音有点难过又有点释怀。

  “真是的……你这个人啊……”

  现在云雾街真的是一点声响都没有了。真正的冒险者独自一人站在云雾街昏暗的路灯下,站在无边无际的雪雾中。陪伴她的也许只有自己的影子,一切都那么安静。她就跟没事人似的左右看看,然后微微下蹲,下一秒她消失了,身影窜到了二十几米高的上方,抓着神殿骑士团附近建筑的塔尖。这是她在伊修加德这个石头和钢铁一样森严的国家学到的最有用的技艺。她就这么接着往上飞跃,冲出了云雾街弥漫的夜雾,一直冲到了干净辉煌一尘不染的砥柱层。她抓着大教堂的栏杆飞身踏上尖顶,俯瞰着这座山岳之城的万家灯火,又远远地遥望另一边的教皇厅,那边还是那么阴云密布,千年积攒下来的阴霾像是沉重的泥潭。可是在天空的另一半,云层已经隐隐约约散开,稀稀落落的星星透出光亮,像是暴风之中摇曳的希望的灯火。冒险者在这些光芒之中缓缓地伸了个懒腰,她身后拖着长长的影子,仿佛刚从茧里钻出来抖动双翼的蝴蝶,下一秒就要振翅飞向云端。

  “啊,新的一天要到啦。”她这么说道,不知道是向着自己,还是向着谁。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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